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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(fā)布時間:2021-09-24 15:15:51
“我孩子的線下培訓班關了?!?月初,作為一位“海淀媽媽”,李靜(化名)在朋友圈發(fā)布了一條信息。
在“雞娃”成風的北京海淀區(qū),李靜是一個異類,因為她給正在上小學的孩子報的課外培訓班非常少,但“雙減”仍然給她帶來了沖擊。
另一位孩子正在上初二的“海淀媽媽”肖麗(化名),對于“雞娃”有更多心得,她此前曾經(jīng)一年為孩子培訓投入十余萬元,在小學的時候,英語參加過KET、PET培訓,語文參加過葉圣陶杯、春蕾杯,數(shù)學也參加過各種杯賽。
此次“雙減”落地,她發(fā)現(xiàn)孩子的作業(yè)明顯減少,有時晚上9點多鐘就能夠?qū)懲?,但她并不打算放松“雞娃”的腳步。
“我覺得‘雙減’的初衷是好的,但作為我們這種父母,其實還是該干什么干什么,因為真正決定我們對孩子學業(yè)規(guī)劃的是中高考,是將來的升學率,政策左右不了我們選擇課程的方向和數(shù)量?!毙愓f。
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對21世紀經(jīng)濟報道表示,“雙減”治理校外培訓機構(gòu),最多只能消除部分教育“劇場化”因素(即一個人在“雞娃”,其他人也會跟隨),但如果教育評價體系不改,家長為讓孩子進更好的高中,更好的大學,那“雞娃”的因素并沒有消失,反過來有的家長會變得更焦慮。
“雞娃”遭遇急剎車
肖麗可謂“雞娃”的佼佼者。
她告訴21世紀經(jīng)濟報道記者,并沒有詳細計算過一年給孩子培訓的投入,但肯定不會低于七八萬元。有些關鍵時期,比如“小升初”的階段,一年需要花費十幾萬元。
“一年十幾萬也不是一筆小錢,但是海淀的家長身處在漩渦當中,幾乎身邊的每一個家長都這樣去‘雞娃’,和人家的投入相比,我們不算什么?!毙愓f。
她對于周圍海淀家長的“雞娃”程度心中有數(shù):有的家長在孩子上小學的時候,每一天課后時間和周末都報了培訓班,導致一周培訓班數(shù)量會達到10個左右。
“平時上5個培訓班,周末一天安排2-3個培訓班,這是我知道的極端案例,一般不會這么多。正常來說,海淀家長一般會給孩子報語文、數(shù)學、英語和藝術(shù)四個培訓班,加一個孩子喜歡的體育類,比如籃球,也就是一周5-6個培訓班挺普遍的。”肖麗說。
多的時候,肖麗會給孩子報上六七個培訓班,每一個培訓班的費用一年都超過一萬元。最終,她“雞娃”成功,孩子考入了“海淀六小強”(即人大附中、首師大附中、清華附中、北大附中、101中學、十一學校這六所學校)里的實驗班。
不僅“海淀媽媽”會“雞娃”,很多“海淀爸爸”也加入到“雞娃”的行列。
胡昀峰(化名)的孩子讀初中二年級,他的孩子在上小學的時候,考過英語PET證書,參加過奧數(shù)競賽。
他告訴21世紀經(jīng)濟報道記者,“小升初”一般是就近入學,但是有一些特別好的學校會通過一些渠道進行“點招”,看重孩子的證書和競賽的名次,因此他也為孩子報了相應的培訓班,但沒有拿到能夠直接進重點初中的名次。
最終,胡昀峰的孩子進入“海淀六小強”一所分校入讀,學習成績在年級排名前20位。
他表示,曾經(jīng)給孩子報過不同的培訓班,主要是數(shù)學和英語,不過從初一的下半學期起,給孩子報的培訓班開始逐步減少,因為學校老師抓得很嚴,作業(yè)量很大,孩子已經(jīng)沒有時間上課外培訓班。
不過,在“雙減”之后,肖麗和胡昀峰的孩子在不同程度上感受到影響。
肖麗表示,“雙減”之后她發(fā)現(xiàn)孩子作業(yè)減少很多,尤其是英語大幅減少,上課的進度也變得慢一些?!拔业暮⒆雍臀艺f,一星期才講了一課書,和初一的時候完全不一樣。另外,初一到初二的分班考,這個學期也取消了,班也不分了?!?/p>
胡昀峰梳理了孩子的課程表:早上6:30起床,7:00去學校上課。下午5:30之后回家,6:30開始做作業(yè),一直學習到晚上11點左右。
“現(xiàn)在作業(yè)整體來說減少了,另外據(jù)說要取消月考,但因為現(xiàn)在開學才大半個月,學校說要取消,我沒法確定是不是最終會取消?!焙婪逭f。
相對來說,孩子同樣在“海淀六小強”上學的周弘哲,發(fā)現(xiàn)孩子的作業(yè)量減少幅度超過一半。
周弘哲對21世紀經(jīng)濟報道表示,原來他的孩子每天作業(yè)得三小時左右完成,回家還需要家長打印很多作業(yè),現(xiàn)在不用家長打印作業(yè),作業(yè)量也減少了一半甚至更多,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完成。
部分家長急尋“一對一”
在減少作業(yè)量之外,是否參加學校課外服務,也成為“雙減”之后很多海淀家長考量的重點。
一位海淀家長告訴21世紀經(jīng)濟報道,部分學校此前要求孩子參加下午三點半到五點半的課后服務,一些家長對此并不滿意。
9月17日,北京市委教育工委副書記、市教委新聞發(fā)言人李奕,對近期家長和社會關注的有關“雙減”的熱點問題作出回應。
他表示,北京要求學校提供覆蓋周一至周五、下午3:30到5:30時段的課后服務,但家長可以根據(jù)自己孩子的生理特點、年齡特點和家庭條件進行有針對性的選擇,并不是“一刀切”地要求每個學生都必須參加到5:30或者每天都要參加課后服務。
李奕指出,家長與學校保持溝通是非常重要的。一方面,家長要根據(jù)自己孩子的特點,和學校的學科老師、班主任做充分的交流,先嘗試在校內(nèi)解決學科輔導需求。另一方面,希望家長借著交流機會,與老師一同細致診斷自己孩子的優(yōu)勢和劣勢。
“現(xiàn)在的情況是下午三點半可以下課,但必須提前和老師打好招呼。我還在觀察兩個小時課外培訓的效果,目前來看待在學校似乎也不錯,主要就是做一些活動,加上寫作業(yè)。”上述海淀家長表示。
熊丙奇指出,學校教育、課后服務很難滿足家長的個性化需求,尤其是一些薄弱學校的課后服務,想把學生留在校園很難,課后服務本來就應該尊重家長和學生的自主選擇,要提高課后服務質(zhì)量,必須加強師資建設和課程設計。
除了課后服務之外,很多海淀區(qū)的學校還提供留校自習等服務。但對于肖麗來說,她沒有讓孩子留校自習的打算。
“我的孩子需要上課外班,他上課的時間一般是晚上六點半開始,到八點半或者九點?!毙惐硎?。
由于給孩子報了“一對一”和小班的補習,這次“雙減”對肖麗的孩子培訓的影響很小。“我的孩子不是在機構(gòu)上課,是跟著老師補習,從小學開始就跟著,已經(jīng)三四年了。平時晚上或者周末都有上課,老師講得挺好的,都是在線上上課。另外,暑假我給孩子報了生物的‘一對一’補習?!?/p>
但對于周弘哲的孩子來說,此次“雙減”在培訓上的影響不低。此前,他的孩子都是在學校附近上培訓班,而且都是周末上課。但“雙減”政策規(guī)定,校外培訓機構(gòu)不得占用國家法定節(jié)假日、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組織學科類培訓。這意味著周弘哲的孩子的課外培訓時間需要調(diào)整。
9月21日,北京市教委印發(fā)《北京市教育委員會關于檢查線上學科類培訓機構(gòu)發(fā)現(xiàn)問題的通報》(京教函〔2021〕486號)指出,某機構(gòu)存在占用國家法定節(jié)假日、休息日、暑假組織學科類培訓,培訓結(jié)束時間晚于21點,違規(guī)售賣境外外籍人員的培訓課程等問題。相關部門已多次提醒提示,但整改不到位。
“我們現(xiàn)在還在上線上的課程,感覺效果還湊合,等到初三還要再看一下效果,有些科的成績還需要再抓緊一點,有可能自己給孩子補習,或者再上一些培訓班?!敝芎胝鼙硎?。
此外,周弘哲還了解了“一對一”的市場行情,但高昂的收費讓他望而卻步。他表示,和孩子同一個班的家長,在一些培訓機構(gòu)關閉之后,現(xiàn)在不少家長通過熟人緊急尋找“一對一”培訓,好的老師費用一般是1000元/小時,最少的也需要700-800元/小時。這一價格甚至較此前有一定上漲。
一份2021年初北京某機構(gòu)“一對一”特級教師的收費標準顯示,初一到高三的收費在520-730元/小時不等。
9月8日,教育部印發(fā)《關于堅決查處變相違規(guī)開展學科類校外培訓問題的通知》,提出對違反培訓主體有關規(guī)定,證照不全的機構(gòu)或個人,以咨詢、文化傳播、“家政服務”“住家教師”“眾籌私教”等名義違規(guī)開展學科類培訓,對在居民樓、酒店、咖啡廳等場所,化整為零在登記場所之外開展“一對一”“一對多”等學科類培訓等,應依法依規(guī)予以查處。
目前,多地也在紛紛落實對于違規(guī)“一對一”“一對多”等學科類培訓,“住家教師”等的打擊。比如,海南省教育廳日前發(fā)布《關于組織開展查處變相違規(guī)開展學科類校外培訓專項整治活動的通知》,決定開展查處變相違規(guī)開展學科類校外培訓專項整治活動,堅決查處學科類校外培訓隱形變異問題。
熊丙奇指出,治理了公開的校外培訓機構(gòu)后,培訓轉(zhuǎn)到地下的情形,將大概率發(fā)生。即便監(jiān)管部門嚴厲治理,但很多轉(zhuǎn)到地下、家庭的培訓是很難查處的,如住家保姆家教、家長自助式家教等,除非家長和學生自己舉報。另外,有的家長還會親自上陣給孩子進行培訓、輔導?!半p減”的成敗,取決于能否有力疏導家長的培訓需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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